讲述：何钦焕

整理：肖寒先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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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五点四十分，闹钟响起，何钦焕只有五分钟时间上厕所、洗漱，每天用马不停蹄来形容都不为过，完全失去了老年人该有的自由。

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，是准备一家六口人的早餐。这样的日子，已经维持了两年时间。相对来说，两年前还能轻松点，因为第三个孙子还没有出生，但依旧是五点四十起床，一年四季，从未变更过；而如今的何钦焕，有些后悔催着儿子儿媳生三胎，因为是给自己找罪受。

现实生活就是这样：

退休的父母，为了带孙子，开始漂泊在异乡；

忙碌的子女，为了高工作，不得不请父母出山照顾孩子。

可年轻人也懂得一个道理：父母年纪大了，身体也越来越不好，而且隔代教育，会给孩子养成很多不好的习惯。可为了生活，不得不强忍着接受。

以前北上广深的漂泊者，是年轻人，为了梦想，为了一份好工作，而现在情况变了，有近千万的父母，为了照顾孙子，选择到异乡当一名漂泊者，而今天的故事主角，便是已经退休十多年的何钦焕，曾经的大学老师，却也没有了享受晚年的自由。

我是何钦焕，南京人，今年69岁。当了几十年的大学老师，为教育献出了大半生，经常给学生讲要“自立自强，自强不息，发奋图强……”可真正当自己面对现实的那一刻，却选择妥协，完全把自己的豪言壮志忘得一干二净。

我是在2017年到的北京，儿子从北大毕业后，没有读研究生，而是选择参加工作，他们结婚早，不到25岁就结婚了，但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过二人世界，到了三十岁才生的第一个孩子，而作为父亲，一个有知识的长辈，并没有在他们婚后劝说早点生小孩子，并不是心里不想抱孙子，只是觉得要给孩子们空间，让他们先过好自己的生活，然后再生小孩子。

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，因为年轻时忙于工作，陪伴儿子的机会就很少，再加上平时住在学校的宿舍，彼此之间时间长了就有了陌生感，所以对待抱孙子这件事，主要是想让儿子能够有准备好当父亲的时候。

自从儿子考上北大那一刻，顿时觉得有一种愧疚感，当了几十年大学老师，却对自己的孩子没有怎么辅导过，儿子聪慧，一切依靠自己的努力，才考上中国数一数二的大学，而我唯一能够补偿儿子的，便是满足物质上的需求。

人一旦到了中年，便觉得与孩子的距离越来越远，尤其是儿子大学毕业后，从以前一学年回来两次，到现在一年回来一次，每次看到儿子的变化，都有些感到措手不及，曾经抱在怀里啼哭的孩童，如今已是满脸胡须，比我还高半个头的成年人，时光在你身边飞过时，真的是悄无声息。

自从儿子结婚生子后，我的退休生活也即将到来，似乎意味着一切美好的晚年生活将要开始，可并没有高兴太长时间，儿子的一通电话，便打回现实，还是和很多爷爷奶奶一样，开始照顾自己孙子的重任。

大孙子从出生第二个月开始，我和夫人便开始照顾，当时我已经退休4年时间，不过还是被返聘到大学校园继续工作，为了帮助夫人减轻负担，还是决定辞掉工作，安心照顾孙子。

2014年，儿媳妇打来电话，说怀了二胎，当时我和夫人还是很开心，毕竟儿媳妇把怀孕这件事第一时间告诉我们，是对我们最大的尊重。

那个时候儿媳妇自告奋勇地说：“二胎生下来自己带，你们太辛苦，我也想休息几年。”当时觉得儿媳妇真的很明事理。而我夫人却想着自己带，反正带一个孩子也是带，两个还不是信手拈来？

儿媳妇说的自己带孩子，并没有实现，当孩子过完百天后，还是把孩子送到了南京，说在北京生活，压力太大，不想让我儿子有太多压力，所以还是决定出去工作。

我和夫人带着两个孙子，但儿子儿媳想念孩子，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去北京几天，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几年，国家又提倡三胎政策，可能真的是老了，便怂恿着儿子他们也生个三胎，这样就会显得家丁兴旺，未来照顾老人这块，压力也会小小一些。

可三胎还没生，因为来回跑，两个孙子的身体受不了，再加上教育问题，最终我做出决定，到北京跟着儿子儿媳一起生活，这样不仅节省了路上的时间，还给了两个孙子和父母相处的机会，毕竟有前车之鉴，我陪伴儿子少，心存愧疚。

2018年，我决定来到1000公里外的北京，照顾儿子一家人的生活起居，顺带照顾两个孩子。而夫人对北京的气候并不适应，觉得太过干燥，最终决定留守南京，而我肚子一个人，成了“北漂一族”。

在物质上，全家人过得不错，我是退休教授，夫人也是国企的退休职工，儿子儿媳也有不错的工作，一个月下来，仅凭工资就有十多万，算得上过着小康生活。然而过了两年时间，很多身边的同龄人都抱上了三胎孙子，人一旦觉得自己老了，很多认知也会落后，随波逐流，便眼红了，催着儿媳生三胎。

其实儿子也很喜欢小孩，我每天看似很忙碌，也就是早上下午比较忙，中午两个孩子在学校吃住，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。可闲不下来，也有做不完的家务。

2020年，儿媳顺利地生下了三胎，我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就感觉重了许多，央求过夫人也过来帮忙，但夫人坚持过自己的生活，只好我自己坚持下去。起早贪黑，看似日子过得很充实，可对于一个近七十岁的老人来说，身体越来越感觉差劲，没有精力去做很多事情。

说句不好听的话，北漂这些年，有时候挺后悔催着儿媳妇生三胎，但事已至此，又能怎样？只要还能坚持，就必须做下去，毕竟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儿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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